（ 原文刊於Breakazine! 009 《後填鴨時代》，2010，本文曾作小量資料更新）
《陰質教育》是劇團「好戲量」其中一齣極受歡迎的舞台劇，自2003年上演以來,劇本因應社會 不同處境而修訂，差不多每年都重返舞台。到2015年，《陰質教育》已在12年間15度公演。（《334窒息版》是《陰質教育》 系列在2010年的第8度公演。）
如此「長做長有」，難道香港教育制度真的如此「陰質」？每次演出，學生演員都全情投入；這至少說明：他們感同身受。
訪問那天早上，阿權、Ivy、Kelly還是睡眼惺忪 — 他們連續幾日演出《334窒息版》，身體已非常疲累。
「不過，我覺得值得喎!」年紀最小的Kelly，在訪問開始一會已變得金睛火眼，「我很喜歡舞台劇啊﹗」
其實，再困難的處境，Kelly也經歷過。「媽媽不鼓勵我演舞台劇......叫我讀好書、考好成績......做個公務員。」Kelly表示，已盡力安排好練習與讀書的時間，可惜，「我演《334窒息版》，媽媽也不願來捧 場‥‥‥」小女孩抿一抿嘴，用懇切的眼神望着我，像我就是她媽媽，「其實，我好想得到她的認同‥‥‥」
被陰質考試捽死的學生
「為何總要用公開考試成績，決定我是否一個好學生？」身旁的Ivy說。
Ivy在劇中有一幕非常經典：她飾演的學生代表，想以100次掌上壓來證明自己的實力。台下掌聲鼓勵，身旁演員說：「哪有可能做到100下？不要被他們的掌聲騙倒！他們是想你死的‥‥‥」噢，真的很「陰質」‥‥‥
兩位女孩都不想別人只以掌上壓 — 考試成績來評價她們。結果Kelly得不到家人支持；Ivy則被老師奚落， 「會考放榜前,我去IVE(香港專業教育學院)報名。 那時班主任跟我說：『你叫Ivy嘛，報讀IVE就對了，看你的會考成績，也只得5、6分吧！』」這樣「陰質」 的老師，我還是第一次聽聞。聽後是「O」了嘴的‥‥‥
陰質教育外尋找空間
「不要讓我，一敗塗地，輸得更多O h‥‥‥」在《334 窒息版》演繹古巨基的〈必殺技〉，是演員阿權印象最深刻的一幕。不過，阿權談的不是愛情，而是問：為什麼要用公開考試成績，置學生於死地？
Ivy表示，考試就是叫人窒息至死，「在劇團裏，我卻有空間去思考、嘗試。」Ivy把自己對教育的看法、過往在學校的經歷整理，創作成劇中某些情節。
Ivy很珍惜這樣的空間。掌上壓那一幕，她初時只做到 3下，上演前一星期仍未達標，「導演就對我說：『死嘞，咁我係咪要換人呢？』我想：不是嘛，我已投入角色了！於是四圍問人：做掌上壓有什麼技巧？」
「我們會讓演員自己去找方法。」「大哥哥」阿權表示，劇團不會一下子否定演員，是會給予機會的。發揮和嘗試的空間都大了，演員的演出會更有推動力。
陰質下發掘自己的路
阿權也是循一般人的路成長：考兩個公開試、進大學然後畢業。「但我始終喜歡舞台劇！」拿着社會政策研究及行政學位的他，選擇一條別人眼中不正常的路 — 全職搞「好戲量」，瞓身投入戲劇。
「之前不時跟家人吵：他們罵我排練得晚，收入又不穩定‥‥‥這段日子有5、6年了。」阿權憶述，他試過跟家人「爆粗」大罵兼關門走人。
但阿權慢慢發現，最重要的還是主動跟家人溝通，讓他們知道他在做什麼。「我會帶他們看我做戲‥‥‥之後又跟他們食飯傾談。」而且，要讓他們看見他的改變，「小時候學柔道、結他是『玩玩吓』的。家人見我只是『三分鐘熱度』，認為我『唔識諗』，於是為我設想、緊張起來囉。」阿權正在修讀戲劇教育碩士，「學費要15萬！但這階段，他們已不是反對，而 是跟我『拆掂佢』、幫助我。」
沒有路嗎？阿權相信，路是要自己掘出來的。得到家人支持後，一有機會，就要抓緊。政府有funding，阿權自己寫proposal去申請，像他自編、自導、自演的 《俾D顏色我體》，就得到藝術發局的資助，「其實，社會上有很多資源可以好好運用......最重要的是，不要只抱着『試試吓』的心態，要落實地爭取，做自己想做的事！」
阿權的現實經歷，比起他在舞台劇的演出，精彩之處實在不遑多讓。 photo/ Andy
text/ Ben